佛系写作,极其杂食//

【红海行动】【顾顺/罗星】路

1、顾顺/罗星无差

2、二设/罗星脑/流水账预警

3、一发完


人总是要分的,而且还会越分越远,见不着面,摸不着人,想得你抓心挠肝的。可是人也在长啊,个儿越来越高,能耐越来越大,到时候你想见谁就见谁,总有一天你会发现,从天南到海北,就是一抬腿的距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原7〇2团装甲侦察连战友

 

顾顺进门的时候,罗星正直直地躺在床上,他身上没插了那些管子,刚刚动过手术的身体被被子覆盖着,只是右手手背上打着点滴,可能是时间长了,针口处泛出一点青紫色。

屋子里十分安静。顾顺就拉过一把凳子坐下了,仔细地看罗星。

顾顺对这种重逢并不陌生,他们俩几年来都在不同的队伍,极少见面,要真的有契机见面,往往都是一个人这样躺着,另一个人以“看望伤员”的名义前来。

其实罗星没什么变化,身上、脸上都没什么显而易见的伤口或疤痕,一眼看上去并不像伤员,顾顺这样想着,又暗暗笑自己,怎么不是伤员了,他伤大发了。

顾顺扒着床沿坐了十几分钟,实在是无聊,胸腔里渐渐积攒了一股怒气,右手也蓄起力来,“啪”地一下弹在罗星的侧脸上。

“别装睡了,罗星,”他慢悠悠道,“就这么不想见我?”

罗星确实早就醒着,他没答话,只是把眼神缓缓漂向了别处。顾顺也不在意。

罗星的无动于衷只持续了一会儿,他们最终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,话越聊越多,他们聊了蛟一其他战友的伤势,也聊了李懂的变化,从队长的菜到石头的糖,从索马里到伊维亚。

许多年前他们有着共同的回忆,现在蛟一也成了他们共同的了。顾顺觉得特别神奇,他们总是分开,人生却一直在重叠。

一个话题告一段落,两人又陷入沉默。

“我这次不想走了。”顾顺突然说,“等你好了,我再走。”

罗星的表情里泛起疑惑和不屑,嘲笑道,“净瞎说。”

“我说真的,”顾顺眼睛直直望着罗星,说“我想照顾你,师哥。”

尾音有点打颤。

罗星忽然不笑了,一个久违的称呼让一些记忆钻出了笼子,在脑海里窜来窜去,几秒之间,罗星好像重度了几年的时光。他看顾顺小心翼翼寻求答案的眼神,只觉得悲哀。

“可我不需要你照顾,”罗星诚恳地说,“去做你该做的事。”

顾顺说着上一句的时候,眼神里还混杂着委屈和试探,现在只剩挫败。他最恨罗星这样,上一秒他们可能还在叙旧、畅谈,或者温存,气氛刚刚好,下一秒这人就能因为一些狗屁逻辑一板一眼起来。罗星是一个分裂的人,顾顺又一次在心里给他盖了戳。

“好好好,反正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。”顾顺愤懑道。

“多大个人了,”罗星笑,“你好歹也该对曾经的战友多点信任。”

顾顺不是真的生气,如果读不懂空气的罗星能让他真的愤怒,那他大概早气死了。更何况一个毫无价值的问题和一个毋庸置疑的回答,可他就是想问。

我顾顺就是来任性的,来讨你的厌,他狠狠地想,转手又使出一指禅,戳进罗星的右脸。

嗯,解气。只是手感不如从前了。

 

“我也早不是你师哥了。”罗星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,接上了断掉的话题。

“可能吧,”顾顺有点心不在焉。

罗星想起最开始在军校当兵的时候,他比顾顺大两届,后来因为狙击水平相当,有一天领导把顾顺领过来,说要罗星给他单独辅导,两人配合训练,共同进步。

“你好,我是罗星。”

“我顾顺,请多指教了,师哥。”

罗星对这种偏亲密、且在部队极不常见的称呼感到一丝震惊,还有没来由的防备,但他们还是握了手,之后就开始了同吃同住的日子。

很长一段时间,顾顺在罗星心里就是一个狙击很强的小孩而已,爱打闹,会赌气,桀骜不驯,但关键时刻非常靠得住;与此相比,顾顺对罗星却有一种没来由的探究欲,他会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记录,“分裂”这个标签也是那时候就开始贴上的——在平时,罗星语速比较慢,说是内敛或温吞也好,总之颇有点无聊;但一端起枪,他就像上了战场一样,整个人冷峻肃杀起来,很是却人。如果硬要说两个时候有什么相似的地方,那就是罗星讲话从不扭捏或拐弯抹角,常是很直白地表达观点和需求,他的话就像他的子弹一样例无虚发。

那段日子顾顺对罗星的全部观察,最终凝练成了他后来的口头禅,如果你问蛟龙一队的人,他们肯定都知道——

“罗星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。”

 

他们接着聊起了以前,一些只属于他们俩的回忆。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琐事,比如当年顾顺怎么弄乱了指导员堆成山的文件,怎么用巴西柔术治服了隔壁连队找茬的人。

“我那时候不懂事,你是不是特烦我啊?”顾顺突然问。

罗星忽然认真思索起来,顾顺疑惑自己的问题到底哪里有难度了,然后他听到罗星说,“现在也没有很懂事。”

顾顺又在心里狠狠给了他几拳。

尽管话题总是间断,探病的时间也还是过得很快,到点时顾顺起身,扭头就要走。

“顾顺,你要真的为我好,"罗星看着他的后背,话到嘴边又有点犹豫。顾顺转过身来。

"现在这么躺着倒无所谓......马上等我康复训练的时候,别再来了。"

顾顺一愣,随即了然,他说“我去做好我该做的事。”

罗星又半是腼腆半是释然地笑了,说"路上小心。"

罗星知道自己的苦才刚刚开始。

手术结束,脱离了危险,但单是想回归正常人的行列,眼前也只有一条没止境的路,他只知道自己能撑下去,却不知道尽头是什么结果在等待。可只要有希望,就是再渺茫他也愿意付出百倍的代价,这在他还是蛟龙狙击手的时候,就一次次被证明。

他不想让顾顺,也不想让其他任何战友看到他在这条路上的样子,以往的训练就是再苦再累,他罗星连眼都不会眨一下,可是眼前这条路,他算不准自己。

窗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,应该是载着顾顺的车离开了,罗星知道顾顺懂了自己刚刚的话,他们终于很久、很久不用再见面了。

罗星忽然恐惧起来,他不清楚他们接下来要去出什么任务,他怕下一次,下一次那些人带着一身的荣耀和满身的伤痕回来时,自己都不能哪怕只是站起身来,拥抱他们每一个人。然后他知道,自己要踏上这条路了。

 

顾顺回去之后,一连几天睡不着觉,一周之后才恢复正常。

一周之后,罗星正式开始康复训练。

 

为了更加规律,也为了提高效率,罗星从第一天起就保持着和在军中一样的作息,每天早上六点自然醒来,在医师的帮助下艰难地坐起身,按摩肌肉,吃饭,躺下,再起身,做各种防止关节僵硬、肌肉萎缩的动作。刚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是没什么知觉的,他只是看着自己的肌肉一天天变得柔软细嫩,原本晒黑的地方渐渐白了起来。他无暇去感伤。

顾顺留在了蛟一,一周的失眠结束,他几乎忘了罗星的事,每天照例六点起床,集合,吃饭,训练一整天,然后上床睡觉。下一次实战演习已经迫在眉睫。

三个月过去,罗星终于结束了卧床,上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,他开始迫切地想要站起来。自从受伤后,罗星比以往更加沉默,但情绪却变化多端,在他无声着暴躁的时候,身边只有医生只和他说不要急,不要急。他听从建议,又开始按部就班地训练,日复一日,他见识了也使用了千奇百怪的医疗设备和康复器械,罗星在心里用各种型号的枪给它们一一命了名,这能拉近自己与这些物什的距离,有一定的安抚效果。

罗星常常叼着一卷毛巾入睡,以防半夜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自己下意识地咬破嘴唇,他曾经一次次失去重心摔倒在距离床或轮椅很近的地方,或者因为体力透支伏在双杠上运气。有一天,罗星操纵着轮椅路过走廊尽头的镜子,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,望着不到头的路,想想最近康复中取得的,小小的阶段性成果,无奈地雀跃着。

实战演习开始,蛟一被空降到一片没有地图标志的沼泽地带,与来路不明的敌人进行着非常规作战,在杨锐的指挥下,蛟一们像原始人一样生存,也像狼一样战斗,顾顺和李懂一道,穿越无数险境,好几次死里逃生。

罗星有时看自己像是一台没有生命的机器,日复一日在狭小的空间做着一样的事情;有时候又像是富于激情的诗人,念着过去和未来,用漫无边际的理想给自己加油打劲。他想,这可能就是顾顺常挂嘴边的“分裂”吧。

实战演习结束的那天傍晚,顾顺靠在甲板上,海风一阵阵吹过,带来腥咸的苦味,他抚摸着临沂号的背脊,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给家里写信了。

 

两周后的一天,罗星刚刚午睡醒来,医生就进门了,对他说“罗星同志,有你的信。”罗星觉得奇怪,哪有人会给自己往这里寄信,就看到寄信人一栏洋洋洒洒写着俩字:顾顺。

他再仔细一看,才发现这信根本不是给自己的,下面还有一行小字“烦请转寄到xxxxx”,后面是顾顺家的地址。

罗星觉得好笑,想顾顺是犯什么毛病了,要先把信寄到自己这里,再由自己转寄过去。

但他还是照做了,得到医生的首肯后,他在护士的帮助下穿好外套,等他操纵着轮椅到了医院的门口,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走出过这方天地了。罗星小心翼翼地穿过大街小巷,穿过叫卖的商贩,追跑的学生,和忙碌的上班族,他想起自己也曾守护过这花花世界,胸中翻涌着说不出的感觉。

到了邮局,他寄掉了信,又操纵着轮椅回到医院。

这之后,罗星大约每隔两个月就能收到顾顺的来信,他没有多说什么,都一一帮他寄了,偶尔也有随信附赠的东西,那是给罗星的。有一次,他收到几只柔软的鸵鸟毛。罗星把玩着羽毛,猜测他们是去了非洲大草原执行任务,然后就想起自己刚入蛟龙不久时,也曾在稀树荒漠地带摸爬滚打过,他不由得笑了起来。

 

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间,索马里事件已经过去一年。

罗星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训练,他觉得上天对自己已经很仁慈,至少这一年里,他吃过的苦做过的事都一一得到了回报,他从最初的不能动弹,到上肢小范围活动,再到借助器械可以偶尔站立。那一天,他想,也许不会太远了。

这一年里,顾顺随蛟一南征北战,在国内外也打出了不少动静,训练和任务连着转,几乎没有停下来喘气的时间。这一次他们又从某个不毛之地回来后,上峰终于给了全员假期。

 

故事里,事情的转机往往发生在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晚上。

这天傍晚,罗星像往常一样,结束了所有训练回到自己的卧室,他忽然又想试试,那个自己曾经试过无数次也失败过无数次的动作。以往每次总是带着急躁,这次不然,他今天强烈地觉得时机要成熟了,颇像是在草丛里趴了七天七夜后,终于要按下扳机前的冲动。

然后他慢慢把手支撑在轮椅的扶手上,暗暗使着力,他牵拉着自己的筋骨,像是在控制一台老旧机器,好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,然后,视野就到了一个很久没到达过的高度。

罗星还没反应过来什么,一扭头,就看到了顾顺。

故事里,事情的走向也往往带着巧合。

获得全员准假后,蛟一们不约而同,好像是理所应当地就赶来看望罗星。下了舰,又颠簸了一路的车,到达罗星所在的城市时,天已经黑了。

一到医院顾顺就跑起来,把其余人都甩在了后面。他冲进病房时,看见罗星两手悬空,背微微向前探,腰略弓着,顾顺的视线下移,看到他的两条腿轻轻打着颤,支撑起了这身体。

瘦了。顾顺想,然后瞥见了床头柜上用勋章压住的一簇鸵鸟毛。

罗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看自己的手,环顾了四周,又看看顾顺,眼神中半是欣喜,半是迷茫。他们仔细打量着对方,空气安静地流动着。

太不公平了吧,顾顺想。罗星收集所有可见的细节,只消动一点脑筋,就能把自己受的伤、出的事描摹个七七八八,可自己看着这个堪堪站立在眼前的人,却一辈子也想象不来他这段时间的经历。一年的时间,他一个人,承受了些什么,消化了些什么,遭遇了些什么,才能站在自己面前啊?

然后罗星就跌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。

“顾顺,放开。”

“不放。”

“你不遵守约定。”

“……都一年了…”顾顺的语气里又有些委屈了,“而且太不公平了……不公平……”

“我刚能…刚能站起来,时间还不能太长……”罗星没理会顾顺念叨的“不公平”是什么意思,只是说到“站”这个字的时候,有些噎住。

“说了不放。”他搂得更紧了。 

“不行了,你再不放,我就要倒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然后顾顺的身上就袭来了一整个罗星的重量。

 

罗星被顾顺慢慢放回轮椅上坐好,这时他看见了蛟一的其他人,挤在小小房间的门口,罗星用了极短的时间一一辨认着,队长和副队还是那么稳重,陆琛的义肢好像可以操纵自如了,石头和佟莉怎么好像是在一起了?(事后顾顺解释道,这可能是迟钝系直男最后的顽强)庄羽的眼神中多了些成熟,还有啊,还有他的李懂,一副超想冲进来又怕吓着自己的犹疑样子,和从前一样可爱。

队友们的脸上全是惊喜,罗星到这时终于也接受了自己站起来的事实了。

他被曾经的队友簇拥着,忽然想起了很多的往事,刚入伍时的自己,第一次打中十环的自己,加入蛟一时的自己,在吉布提心灰意冷的自己,还有现在,重新站起来的自己。他知道这条路还要无休无止地走下去,但最苦的一段终于算是熬过去了。

罗星鼻头一酸,他慢慢蜷起身,用两只手捂住嘴,指缝间泄出克制的哭声。

那是他自索马里负伤后,第一次落泪。

 

·END·


关于题名,这原本是一条只属于罗星的路,但尽管不在身边,他们九个还是同行的人。

真的感谢你能看到这里,比心

如果有什么话想说,就请在评论区告诉我吧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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